那趟永远开不到终点的K404次列车

凌晨三点十七分，我第六次核对车票上的数字。K404次，12车厢07D座，发车时间04:44——所有信息都对得上，但乘务员坚持说我的座位在不存在的13号车厢。

第一次发现不对劲

上车时我就觉得这趟绿皮车老得过分。锈迹斑斑的扶手摸起来像在剥落铁屑，车厢连接处挂着1987年的列车时刻表。找到12车07D时，发现是个三人座，靠过道的位置坐着个穿藏蓝中山装的老头，膝盖上摊开本1993年的《故事会》。

• 04:50 列车启动时没听见鸣笛
• 05:20 餐车推过但没停，小推车上摆着搪瓷缸
• 06:05 所有乘客突然同时低头看表

乘务员的诡异行为

时间	行为
07:30	反复擦拭根本不存在的车窗雾气
08:15	给每个乘客发1988年版的《旅客须知》
09:00	突然用指甲刮车厢墙壁，说"要刮够400下"

中山装老头突然用钢笔在《故事会》空白处写："别吃盒饭里的梅干菜"。我这才注意到所有乘客的盒饭都剩着那团黑乎乎的腌菜，乘务员收餐盘时会特意检查这点。

那些被反复修改的规则

车厢厕所门背后贴着至少五层重叠的《乘车守则》，最新那层写着：

• 23:00-05:00禁止使用洗手间（被划掉改成"必须使用"）
• 乘务员制服是深蓝色（有人用红笔改成"本来就是绿色"）
• 本列车没有13号车厢（后面补了句"13车在餐车左边"）

当我试图撕开这些纸张看下层内容时，听见整个车厢的乘客同时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
时间循环的征兆

手表和手机时间永远停在04:44，但窗外天色却在正常变化。每过"一小时"，都能看见站台上有个穿红雨衣的小女孩在卖1982年生产的橘子汽水。中山装老头第七次翻到《故事会》第404页时，我注意到那页其实是被撕掉的。

列车长来查票时，他的检票钳在月光下泛着蓝光。"您该在13车"他笑着说，牙齿过分整齐，"不过12车也能将就，只要别在04:44看窗外。"

逐渐崩坏的现实

凌晨三点零三分，车厢连接处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。乘务员拿着拖把过来，哼着"一条大河波浪宽"把液体拖成奇怪的符号。所有乘客突然集体起立鼓掌，中山装老头鼓掌时《故事会》里掉出张1984年的粮票。

• 洗手间镜子里的人会慢半拍眨眼
• 每次经过9号座位都能闻到新鲜的铁锈味
• 列车报站永远说"下一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"

当我终于忍不住问中山装老头这趟车到底去哪时，他慢慢把《故事会》翻到扉页，上面用铅笔写着："返乡列车没有终点，因为故乡早就被拆除了"。这时广播突然响起："各位旅客，13号车厢现在开始检票..."

窗外，那个卖汽水的小女孩正把空瓶子摆成坟墓的形状。列车剧烈晃动起来，我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1980年代的硬板车票，目的地站名处用红墨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∞符号。